梅梅小说相逢是缘
相逢是缘 梅梅 一 白心怡和刘凤丽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都是同班同学。 考大学时心怡以几分之差落榜,凤丽被一所部属师范大学录取。 心怡被父亲所在工厂招工,靠自己初高中时在全国少年杂志和地方报纸发表的各类文章进厂宣传部做了一名宣传干事。 四年后,凤丽大学毕业分到心怡所在厂子校教书。 四年前,凤丽上了大学,觉得自己以后前程远大,有了更广阔的生活舞台。没想到,四年后会到学校教书,且和心怡同属一个单位。心怡是机关干部,整日来往的人都是干部,还能出差游四方,见世面。自己却是孩子王。 不久,凤丽与在银行工作的李左则结婚。 沉浸在幸福生活中的凤丽一见心怡就说:“再挑没有年龄相当的了。”劝心怡快结婚,别当老姑娘。凤丽不但说还积极张罗,一连介绍几个心怡都不同意,她问:“你到底想找什么人?” 心怡淡淡地笑,说“我还没到介绍的份上吧。”凤丽看着漂亮的心怡,说“你既这样想,还让我介绍不是耍我。”心怡道:“我要你给我介绍了吗?”凤丽撇撇嘴,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心怡扫眼她没说什么。 一年过去,凤丽剖腹产生个白白胖胖女孩。 满月时心怡去看凤丽,在她家遇见一位小伙子。 凤丽说,“我表哥若尘,在市冶金研究所工作,工程师。我同学白心怡。”若尘伸出手,说“幸会、幸会。”心怡和他轻握下脸微微红。 若尘回家给凤丽打“心怡有没有男朋友?你有这么漂亮的女友为啥不介绍我认识。”凤丽语调酸酸:“你眼头那么高,我敢给你介绍。再说我真给你介绍,说不定你还不同意。现在你们自己认识,也是缘分。” 二 若尘与心怡交往半年后结婚,新房在若尘宿舍。 若尘与心怡小日子过的甜甜蜜蜜。 凤丽一见心怡就说:“你得好好谢谢我,不是我你能找到我表哥这么好的人。能干体贴又挣钱。” 三 凤丽所在学校是高中部,对教师要求很严。 丈夫李左则是银行营业部主任,外面应酬多,一天难得回家吃饭。 凤丽又带孩子又工作感到力不从心。 凤丽与娘家嫂嫂关系处得不好,不便常回家吃饭。 她的婆婆是退休音乐教师,整日忙于组织老年歌咏队,无暇帮她。 若尘为一家民营企业设计管道排水,为对方省出二千多万。老板买栋四室二厅的房子,且带一套红木家具和一些时尚电器送给他。 心怡家距凤丽家不到百米。 凤丽常到心怡家诉苦说左则不帮她,若尘和心怡劝她互相谅解。 左则对若尘说凤丽霸道,一点不体谅他,把家务活全推给他。 若尘对凤丽说男人有男人事,家庭生活要互相帮忙,要她向心怡学。凤丽不高兴,说若尘是什么娘家哥,胳膊向外拐。说等心怡生孩子就知道了……。 若尘对心怡说凤丽就会胡搅缠。 左则常不在家,凤丽懒得做饭,一到饭时就带着孩子往心怡家赶,若尘也在外面吃饭的时侯多。两个女人一同商谈彼此的厨艺,下厨房炒菜,心怡拿出家里的鸡鸭鱼肉款待凤丽母女。 二个月后,心怡算生活费,比一往高出一倍。心怡说:“咱们把凤丽母女养起来了。”若尘皱眉,说“这毛病不能惯。” 就此,心怡到饭时打电话问若尘,回家就做饭,不回来自己去娘家吃。凤丽少登门了。心怡觉过意不去,隔三差五地带些水果之类零食到凤丽家坐坐,逗逗她的女孩子玩。 四 心怡所在企业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工资发不出,大批工人下岗。 怀孕六个月的心怡被裁。 若尘安慰:“看你每天拖着身子跑来跑去,我早不想让你干了,这是个机会好好在家养咱们的儿子。” 凤丽得知心怡下岗,说“真是,有福不会享,我想下岗没地去。学校一天到晚忙死了。校长说下学期还让我带毕业班,真是累。” 凤丽所在学校因升学率高,在企业改制中被地方政府接收,成为市属重点中学,家长争着送孩子,学校福利连年提高。 凤丽又以学历被评为中教一级,再努力几年就是年青青的副高级教师。心怡在机关工作多年没有转干,身份是工人,更没什么职称。 下岗的心怡有时间读些自己喜欢的书,提笔写些诗歌、散文、小说之类的文章寄给一些文学杂志和本地报社。 上班她无暇写这些东西,怕领导及同事看见斥为不务正业。 日子一天天过去,心怡的文章一篇篇发表了! 喜得若尘说:“才女就是才女,到什么时侯珍珠都会发光。” 心怡欣喜自己又找到了施展才能的新天地,因下岗引起的失落感也慢慢消失了。 不久,心怡顺产生一个七斤重男婴。 凤丽嫉妒地说:“不是我,你能这么早抱儿子。”要和心怡结亲家。心怡说:“你闺女不嫌我儿是小女婿。” 凤丽白眼心怡,说“小女婿就小女婿,谁让我是丈母娘命。” 五 若尘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报纸,说“报社招聘编辑、记者。” 近一年了,心怡的生活就是孩子与尿布,在家早待烦了。 她细细看罢招聘启事,说“这上面要求正规大学本科毕业……”若尘打断她话:“你发表了不少文章,报名看看。” 又说:“我老婆很能干,肯定能行。” 心怡感动的拥吻下丈夫! 心怡在报社门口遇见凤丽,她有些惊呀,问“你今天没课?”凤丽躲着心怡的目光,说“你不在家看孩子跑这来干啥?”心怡笑道:“说话象我老公。”凤丽抬腕看下表,说“我有事。”望眼报社大门转身离开了。 心怡进了报社大门找到办公室,登记报名的姑娘说她没文凭不否合规定,不能报名。心怡满脸通红,回家给若尘打电话,若尘问清情况,要她别着急。两天后,若尘给她一张准考证,说自己有个同学是报社新闻部主任,看了心怡发表的文章,又把文章拿给总编看,总编特许她报名考试。 心怡所在企业彻底破产了,职工有技术的纷纷去南方打工,没技术的则在市区的大街小巷摆摊做小生意。 心怡下决心借这次难得的机会重新给自己的人生定位! 她想找凤丽要些资料,以备应聘报社记者考试,又恐凤丽笑话自己。将来应聘上了还可以,应聘不上,凤丽又有了耍笑自己的口舌。便打消了找凤丽的念头,自己找来好多资料复习新闻方面的知识。 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准时走进考场的心怡看见凤丽也在,且离自己很近,明白凤丽也报了名。 主考官进来,凤丽装没看见心怡。 心怡又好气又好笑,这有什么要保密,又一想自己也没告诉对方便释然。拿起卷子答题。 半小时过去,心怡答完题看凤丽仍埋头思索,便自己交了卷。 天地一片新朗,阳光明媚灿烂! 心怡坐在报社的小花园长椅上,望着四周的景色,等凤丽出来,好一块回家。十多分钟过去,迟迟不见凤丽影,意识到她有可能躲自己,便先走了。 心怡不明白凤丽学校工作好好的,为啥还要去报社。 凤丽见到报社的招聘启事,憋了劲要去应聘。 心怡下岗凤丽很开心! 打小心怡就处处占她上风,人又美丽又大方,人见人爱…… 生孩子也是儿子! 报社招聘凤丽觉得真是一个好机会,一是能摆脱自己早已厌恶的教师工作,二是在心怡面前又有了说法。你都下岗了,我的工作却越调越好。这年头谁不知道记者吃香喝辣,交往的都是各级官员和企业界头,以后的生活中无论办什么事也方便。 凤丽没想到心怡也来应聘! 心怡近一年来在市报上发表了不少文章。 她在报社有人一定有人,没告诉我。 否则,她一介工人敢报名! 六 心怡把凤丽瞒着自己去报社应聘的事告诉丈夫。 若尘不以为意地说:“你不也瞒着她。你们女人就爱玩心眼。”心怡不乐,说“我没瞒她。她学校工作多好,现在的职业就学校稳定,一年两个假期,平日节假日也休。说我们女人斗心眼,我看你们男人才是。现在当官的一把手有几个是女的。要是平等了,报纸、电视就不会整天说各级领导选拔干部时要注意配备女干部。” 若尘笑了,说“我一句玩笑话引来你这么多话,又拉扯到什么配备女干部。” 七 若尘请在市报社新闻部工作的高中同学来家吃饭。 几杯酒喝下,他说心怡进报社有些麻烦。心怡所在单位是中央部属企业,市报属于地方事业单位。心怡没有文凭不说,身份还是工人。现在上面喊叫机构改革,但真正调起人还牵涉到地方和中央部属企业各自的利益以及工人和干部之说。现在地方不愿接受驻地中央部属企业人员,这些企业近几年效益不行,人员大批下岗无形中给地方政府增加了财政压力。 心怡不平,说“地方不想想,我们单位效益好时给政府交了多少税。”新闻部主任笑道:“你们把税交给国家了。”心怡道:“地方不是国家。现在就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的人好,下岗了说是分流,国家还给安置。企业工人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却满肚子委屈没处诉,下岗了,企业破产,就推向市场,说是走向市场,社会保障又跟不上,让我们工人阶级喝西北风去。”若尘悄悄踢她腿,又给同学斟杯酒,笑说:“不能想个办法调,中央和地方还闹起了离婚。” 心怡和新闻部主任乐了! 新闻部主任喝口酒,说“现在什么事不是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心怡急不可耐地问:“什么办法?”新闻部主任缓缓地说:“借调!”心怡脱口而出:“那不是和机关的以工代干一样,啥时是个头,要没有指标就一直借下去。” 若尘瞅眼略显尴尬的新闻部主任,笑说:“看你,好象自己一下就成了黑人。你先干着,遇到机会就调进去了。”新闻部主任点支烟抽口,说“你这次考试成绩不错,又发过不少文章。再我们政审时,你们单位领导对你评价挺好,以后有机会肯定能调进来。” 心怡欢喜又辛酸! 欢喜的是自己上上下下人事关系还可以,辛酸的是厂子效益不好沦到下岗的地步。若尘端起酒杯。说“老同学,谢谢你帮忙。”新闻部主任睁着微微发红的眼睛道:“现在一个战友关系,一个同学关系最铁,咱们之间互相帮忙应当。来,为我们未来的名记干杯。”心怡脸一红忙端起酒杯和他碰下,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心怡觉得自己的事有了着落,很想问问凤丽的事怎样,又不知如何张口怕对方说自己事多。她还是小心地问:“那天考试有个叫刘凤丽的,不知道她考得咋样?”“刘凤丽……”新闻部主任仰脖想下,说“是不是那个一中的教师?”心怡避开若尘略显不满的目光,说“就是。”新闻部主任往烟灰缸里弹下烟灰,说“她不知咋为的人,我们去政审,她单位领导没一个说好话,本来我们看她考试成绩不错,又是正牌大学本科毕业,这下全黄了。现在单位人事关系很重要,尤其是和领导的关系,平日看着没事,一旦有事,关系不好的人就遭殃。” 八 送走市报社新闻部主任。 若尘略显不满地说:“你以为现在的人情好打发。你先管好自己的事,省得惹麻烦,落不是。” 心怡不语,从心里来说她不愿和凤丽做同事,觉得她刻薄,不容人。又希望她能如愿,毕竟报社百十来号人,各有各的事干,互相协调、冲突的机会少。 九 心怡进报社学习十多天,每天早出晚归忙忙碌碌。 周末,吃罢晚饭心怡说想到凤丽家坐坐。 若尘道:“你最好别去,她现在心里正窝火,见你准没好脸。” 心怡也知道见了凤丽话说不好很可能还得罪她! 她把孩子哄睡着,在灯下看会书,说“我还是去吧。” 若尘叹口气说:“你呀,就是心善。” 天阴沉沉,一丝星光没有,心怡深一脚浅一脚小心地走。 这片小区刚建好,路上有些碎砖瓦还没有清理干净,昨晚又下了暴雨,到处是积水。 远远地,心怡望着凤丽家的灯光,她现在干什么? 上楼敲开门,凤丽冷冷地说:“你来看我笑话。”心怡笑笑,说“你我交往也不是一年二年,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一直说来看看你,就是太忙了,没顾上。”凤丽嘲讽地说:“你是无冕之王,交往的都是有官职的人,我小民百姓不敢高攀。”心怡避开她目光,问“你吃饭没有?左则和孩子呢?”凤丽冷笑,说“哟,关心百姓疾苦了,对不起,我用不着你假惺惺。” 心怡沉默下,说“凤丽,你怎么这样说话,不说你我同学十二年。咱们现在也是亲戚,我是你表嫂,怎么能看你笑话,来看你又怎么是假惺惺。” 十 心怡在报社的培训结束,分到新闻部工作。 心怡很高兴自己运气不错。新闻部主任是若尘的同学,自己新来有个相熟的上司帮着,万一工作中有点差子也能担待些。 全心投入工作的心怡不久便以几篇出色的特写,在新来的同事中脱颖而出受到总编好评。工作的顺利使心怡越加对自己有了自信,她暗下决心好好工作争取调到报社。心怡喜欢记者这个职业,她心目中的记者是报春的使者,是针砭时弊的代言人。 市报社这次招聘记者、编辑是由以前的周三刊改为日刊,一下新进了四十多位不到三十岁的年青人。 逢周末,这些年轻人常组织舞会。 经过几次舞会,心怡发现报社总编、社长等一干领导几乎逢舞必来,且舞步娴熟,大家在舞场上热烈交谈,全没有工作时的上下级感。 凤丽舞姿不错,何不拉来借机和总编等领导相识,一旦彼此了解,凤丽调报社兴许有希望。心怡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若尘,若尘说凤丽是吃谁的饭砸谁的锅,要她别费心。心怡不满地说:“她可是你表妹。”若尘说:“你管好自己的事,你现在并没有正式调进去。”心怡说若尘自私,对自己亲戚不上心。 若尘道:“不是我自私,我了解她,你还是别去。” 十一 星期天,心怡来到凤丽家。 这次,凤丽很客气,让她坐还端杯茶。 心怡抿口茶见书桌上放几本厚厚的书,拿起看,有些惊呀,说“你要考研?”凤丽道:“闲着也是闲着。”心怡说:“凤丽,我真为你高兴。只要自己不倒,就能站起来。”凤丽瞟眼她,说“我知道自己吃几碗饭。”心怡感觉刚才的话伤了凤丽自尊,若尘的叮嘱也涌上脑海。 她思虑下,还是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凤丽听后,很不屑地说:“我对报社没兴趣。” 她看眼心怡,又说:“什么跳舞,象卖笑的交际花。” 十二 心怡完成新闻报道工作,还时不时地写些散文、诗歌送到文艺部,和主编文艺版的三十来岁的李原开相熟了。 李原开说自己在大学学的是美学,说心怡的字里行间透出一种宁静朴实的美。说自己很喜欢这种文风。要心怡多送稿子来。 心怡在文艺部遇到凤丽! 凤丽望眼有些惊呀的心怡,扫眼文艺部的四个编辑对李原开说:“白心怡是我同学,大学没考上进工厂当了工人。下岗又做了家属。你儿子现在谁看?”心怡又好气又好笑,说“你有事?”凤丽说:“李编辑,你刚才说我的稿子还可以,什么时候见报?”心怡接道:“李老师认为不错,就快发吧。”李原开笑道:“这期我尽量上。”“谢谢李编辑。”凤丽向李原开点下头出门。 心怡跟出,说“去我那坐坐。”“有什么好坐的。”凤丽头也不回地道声,踏着高跟鞋“登登”下了楼。 心怡回家对丈夫说了凤丽在报社的行为,说要不是看自己是表嫂的身份,今天非说她几句不可,说话太损人。 心怡很委屈,说“你怎么有这样的亲戚。我俩虽说同学十多年,只是面子上有些来往。跟了你才和她走近。她上学时就老和我争。”若尘道:“她就这样。你以后离她远点就是了。” 心怡说:“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再说你们也是亲戚。” 若尘张张嘴想说什么,终没有说。 十三 新闻部主任要心怡随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记者和一位三十多岁的摄影记者到市区二百里外的一个乡去采访。心怡很兴奋,进报社两个月了她都是在市区跑新闻,新闻部主任没有具体给她分配任务。这既使她的心得以放松写些自己抓到的新闻,又使她有一种沉重感:S市方圆几百里,好多地方自己都不熟。 深秋的S市不是很冷,但这个深山里的小镇却很凉了。 一下长途车心怡就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寒风,后悔没有听老记者的话多加几件衣服。老记者说:“冷吧?回头让乡长拿件军大衣穿。”心怡忙说:“赵老师,不用。”老记者笑笑左右望下,说“这老李也不说派个车来接咱们,好在不远,咱走过去。”心怡问:“去哪?”老记者头也不回地说:“乡政府。”摄影记者笑道:“走,跟着老赵有吃有喝还不误写文章。”心怡想记者下来采访谁管吃喝。不好问什么,随他们来到乡政府。 “老李!”推开乡党委书记门,老记者握住一位五十来岁中等个儿的男子手说,“你熊地方这么冷。”书记操着当地口音忙把他们往火炉前让:“咋?车没接上你们。” 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给他们每人端上一杯热茶。 一个二十来岁小伙子急急奔进门,左右瞧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来了,我说咋等不着。”书记虎着脸,问“你做啥去了?让客自己来。”小伙子满脸通红不知说什么好。 心怡同情地望眼他,老记者和摄影记者面无表情地喝茶。 书记不耐烦地挥下右手,说“去看饭摆好了没!”小伙子如释重负地转身出门,很快又转回说:“摆好了。”书记站起说:“走走,咱吃饭去,别饿肚子。”他们来到一间布置颇雅的餐厅,做陪的副乡长和办公室主任忙站起迎接。 主宾坐好,香味扑鼻的凉菜端上桌。 “来,女士优先。”乡党委书记要给心怡斟酒,心怡表示自己不会喝酒,“来来,堂堂大记者哪不喝酒,女同志喝酒更显气派。” 心怡坚拒,这位乡党委书记便唤服务员拿椰风饮料,又转向老记者说:“来,咱男人喝酒,干。” 开始这些人还吃的斯文,彼此聊些社会见闻。 随着喝酒的深入,互相猜拳行令,又聊起了社会上流传的一些黄段子,心怡借故出去了。这类酒桌上的“腥”事,她以前在企业宣传部外出应酬时就听到不少。 镇上行人很少,偶见几个摆摊卖山货的,心怡看不外是核桃、柿饼之类,比市区便宜许多,她思忖走时买些。 一阵风吹,心怡感到透心凉,不由缩下双臂,仰头望,天际布满了厚厚的铅灰色云。心怡听到一阵清朗的读书声,见不远的路边挂块希望小学招牌,里边是栋新盖的二层教学楼。 “白老师!白记者!”一位个儿矮矮二十多岁梳短发的女子叫着快步走到心怡跟前,说“我是镇妇联主任叶如花。他们男人喝酒你到我宿舍去,外面冷。哟,你手这么凉,穿衣服太少了,我让他们给你拿件军大衣。”“不麻烦,不麻烦。”心怡连连拒绝说秋天冻冻好。 路过餐厅时里面传出阵阵划拳声:“老虎、杠子、鸡……”心怡小声嘟嘟:“这些人再喝不完了。”妇联主任笑笑引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兼宿舍,心怡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暖着手问:“上面来人乡里都要陪?”妇联主任说:“救济款,统筹粮、教育提成这些都是钱,上面来人要招待不好,就没有了,基层工作不容易。”见心怡不明白又试探地问:“白老师新到报社?”心怡坦然应声。 妇联主任笑笑,说“时间长就习惯了。” 心怡望眼不远处的农舍,说想到一些农民家去坐坐了解些情况,妇联主任道:“酒桌上书记就把乡里的情况介绍了。”心怡说:“不会吧?我只听见他们喝酒划拳。”妇联主任笑笑低头喝水。 瞧对方的神态,心怡忽然感到对方笑话自己“嫩”,脸不禁微微有些红,起身望窗外。 妇联主任问:“城里现在不冷吧?我们这一年有半年飘雪。”心怡指着窗外的山峦问:“山上种什么树?”妇联主任道:“核桃、柿子。村周围以经济林为主,村外是松树、槐树、白杨。”心怡赞赏地说:“不错。既让农民挣了钱,又保持了生态平衡。”妇联主任笑道:“是镇党委领导的好。”听着这熟悉的场面官话,心怡没了谈话兴趣低头喝水。 “下雪了。”妇联主任指下窗外又说。 阴沉沉的天扬起了片片大雪花儿! 雪要是下大,今天就回不去了。 心怡对妇联主任说:“我去看看他们喝完了没有。”妇联主任随她来到餐厅。心怡推开门,一股浓浓的酒气扑来。乡党委书记睁着醉眼说:“小白,到咱这来别饿肚子。没吃好,再给你下些饺子。”“谢谢,我吃好了。”心怡应声,对老记者说,“赵老师,外面下雪了。”乡党委书记说:“我这就叫人给你们买双爬山鞋。”老记者吸口烟,说“小白,别担心。既来了就安心,多找乡上人了解些情况。老李,你看咱乡还有啥要宣传的?”乡党委书记说:“该说的我大体都说了,明再拍几张照片,你几个再走走、看看,找其他乡干部了解些情况。” 一旁的妇联主任忙说:“李书记,我把咱乡的妇女工作给白老师介绍了一些。” 心怡瞅眼她:你给我介绍什么了? 老记者说:“咱来一次不容易,多了解些情况,回去就有材料可写。”乡党委书记赞同地说:“就是,就是。咱这地方几年不见一个记者,这次一定好好看看,咱乡大的很。” 雪越下越大,山峦、树杈落了厚厚的白雪,远远望大地一片莹白! 十四 二天后,心怡一行由乡党委的一辆皇冠车送回市区。 车上装着三个大蛇皮袋。 里面装的是当地特产:核桃、柿饼、板栗。 十五 下了回基层,心怡对记者这个行业有了新认识:记者是官也不是官,下去采访就代表一级组织,是上级派来的。市属各基层政府对来自市报的记者很恭敬。记者在报上报导他们所辖地区情况,无形中使他们在市领导面前有了印象,在政界有了政绩,扩大了自己的影响。 星期天,心怡给凤丽送了一袋核桃、板栗、柿饼,说是下乡采访当地乡政府送的。“当记者就是有油水。”凤丽剥着板栗说,“以后认识的人多了,办啥事都方便。”心怡认真地说:“记者是惩恶扬善的,如果那样,岂不是自砸脚。”凤丽不屑地道:“你才干几天,官话就一套套。”心怡道:“我说的是真话。”凤丽又咬口柿饼说:“好,好,你高尚。”心怡仍认真地说:“无所谓高尚。不过是干什么说什么。”她给凤丽讲了这次下乡的感慨,说以后自己在报社站稳了一定要批批这种风气。 凤丽瞅眼她没吭声! “你不同意。”心怡道,“记者下去采访不是听汇报,要实地察看,凡事有自己的见解,不能领导说啥就是啥。更不能接受当地政府的吃请和礼物。”凤丽手里把玩着一个核桃,说“那个乡党委书记要是知道给了人家东西没落好,心里不定怎样后悔呢。” 十六 心怡敏感地觉得:不到百人的市报社内部分两派,总编、副总编不和,各有一组人马。她所在的新闻部主任和总编关系好,与主抓业务的副总编表面和好,实际不睦。 心怡对丈夫谈了自己感觉到的情况,若尘要她别卷进是非争斗里去,告诫她牢记自己是借调,凡事小心为是。 心怡留了心,把刚进报社的那股锐气收敛了许多。 有关心怡“身份”事在报社暴露! 所有的编辑记者都知道:“白心怡是借用的。身份是工人,没有大学文凭。” 心怡全然无察,仍旧用心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十七 新闻部主任找心怡谈话,说想让她做一版编辑。 心怡心“怦怦”跳:一版,那可是报社的门面! 心怡把这个消息欣喜地告诉丈夫,若尘冷静地说:“记者做的好好的,当什么编辑。现在的一版编辑是谁?为啥要换?他又去干什么?”心怡道:“四十多岁,女的,也许另有重任吧。”若尘说:“你动脑子想想,她四十多岁了,做编辑多好,况且又是一版编辑……” 心怡脑子转,对!她是副总编的人,新闻部主任也许早想换她了……她不禁有些后怕,忙说:“我明天就去说做不了一版编辑。”若尘笑道:“我老同学也是好意,想让你尽快站稳脚跟,给你付重担挑。你直回不好,我明天打电话说。” 心怡很是感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地区报社,阶级阵营这么清楚。”若尘道:“有人群的地方就争斗,这有什么希奇。”心怡道:“人生短暂,大家在茫茫人海里遇在一起就是各自的缘分,应该彼此好好珍惜,有什么好争斗的。”若尘笑说:“你快成菩萨了。” 十八 心怡跨进办公室门不到五分钟,副总编——一位四十出头瘦瘦的中等个儿男子走进新闻部,目光威严地四下一扫,说“我们开个会。”新闻部十多个人互相看眼,安静地坐在自己办公桌前。 副总编问坐在最前排的新闻部主任:“王美玉做一版责任编辑很认真,为啥要换白心怡?”新闻部主任点支烟吸口,淡淡地说:“这是我们内部调整。”副总编挥下右手,不屑地说:“白心怡不是我们报社正式职工,你不会不知道。再说,她一个高中生能干什么。这种人在我们报社永远不能重用。” 心怡脑袋“轰”下,脸立刻烧红,头不由地垂下,泪水涌上眼睫…… 副总编又说:“我最近比较忙。对新闻部的工作抓得比以前松了,市领导非常关心我们新闻部的工作,我们一定要做好新闻报导工作,让市领导满意……” 副总编走了,新闻部的人各忙各,没有谁理会心怡。 心怡打起精神迈出办公室门,打的奔回家。 若尘把妻子迎进门,新闻部主任打电话告诉了他原由。 新闻部主任也来家安慰:“你别往心里去。你的工作成绩大家心里清楚。”若尘气愤地说:“这种人怎么能做一个地区报社的副总编辑,说话太不负责任。”新闻部主任道:“这家伙说话一向张狂。一次在市委开会,当着二十多人面说自己有贵族血统。马上有知道底细的人问你妈以前是不是在贵族家当佣人。他老子是下井工人,他妈没工作,他从小捡煤核长大,那来的贵族血统,小组长血统都不是。家里兄弟六七个,穷得很。后来下乡,凭着能说会道被推荐上了大学。” 若尘轻蔑地说:“小人得志!”新闻部主任赞同地说:“就是。” 若尘又感叹地说:“报社人真牛,一个个自任是领导。不就是拿笔杆子,与其他人谋生的饭碗不同罢了,有什么可夸耀。” 十九 心怡在企业工作时见识过借用人员,那时叫“以工代干”,他们在机关工作很小心,唯恐有什么差错让上司抓住就开回车间当工人。 心怡感觉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以工代干”! 虽然心怡在企业没转干,但她从进企业上班那天起就在机关工作,从心里上认同自己是机关干部,想不到出了企业,她仍是工人。 心怡羡慕凤丽。 凤丽上了大学就终身是国家干部,吃皇粮,是货真价实的“地方官吏”。往市区所属那个机关单位调都不会有什么中央、地方企业之分;干部、工人之分。 到报社后,心怡曾到原单位去过,看到往日热闹的企业如今冷冷清清,场区还长了不少一人多高的杂草。值班的门卫说早没人上班了,留守的人三天打鱼二天晒网地来转转。她很是难过,同时也庆幸自己终于又找到了新饭碗。这饭碗是纸的,因为中央和地方企业的隶属关系,干部、工人之分她随时都可能被炒鱿鱼! 二十 心怡在办公桌前赶稿子。 “叮铃铃”电话响了,她四处瞅只有自己距电话近,便起身拿话筒:“你好!”“白心怡吗?我文艺部。”心怡听出是李原开的嗓音,笑道:“有什么指示?”往常心怡这么一说,马上就能听到李原开夸张地喊:“快来救火!” 今天她听到李原开咳嗽声,说“白心怡,刚才刘总编来电话说他有个材料在你那,我急等用,你马上给我送来。”听着李原开冷剌剌的下命令嗓音,心怡心很不是味,仍笑道:“是有个材料在我这。不过对不起,我现在忙得很,你自己过来取。”李原开道:“白心怡,误了事你负责?刘总编让你马上给我送过来。” 心怡愣怔,对方放下了电话。 心怡缓缓放下电话坐到办公桌前拉开桌斗取出那本资料,这是上午副总编让人送过来给新闻部主任的,当时办公室就她一个人,丢给了她。她没见着新闻部主任就放在自己桌里。 毛病,自己不会来拿! 心怡翻着资料愤愤地想,使唤我罢了还拿副总编来压我,我偏不送。心怡把资料扔进桌斗专心写文章。 “叮铃铃”电话又响了,心怡埋头写稿不去接。 一位进门的老记者拿起话筒:“小白,找你的。”心怡放下笔起身接听,传来李原开盛气凌人的嗓音:“喂,白心怡你怎么还不送过来,出了事你负责。” “咚”心怡放下我真是借用的了! 心怡气的脸胀红,从桌斗里拿出那本资料:人在屋檐下就要矮三分,谁叫自己是借用的。送去就送去,看他咋说。 心怡上四楼推开文艺部门,只有李原开一个人在。 李原开坐在椅子上,双腿搭在椅子上,抽着烟,喷口白白的烟雾,接过心怡递来的资料,冷冷地说:“刘总编让你送过来。”心怡压住火,说“不就抬腿上下一层楼。” 心怡想起李原开曾说:“我在大学专门研究美学。”大学就是这么教你研究美学的?她瞧眼李原开转身出文艺部。 他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美吗? 连最基本的做人,尊重人都做不到,何谈美。 二十一 心怡对若尘愤愤地说:“借用人员在单位真是孙子。”若尘道:“哪个人刚到新单位都是孙子。只有先当孙子,才能当老子、当爷。这点事不算什么,以后你在报社站稳脚了,也可以拿势压他。” 心怡心酸,说“为什么要这样?大家在茫茫人海里相识,遇在一起就是缘分,为什么彼此不好好珍惜,要耍心眼。自打我是‘借用’的公开后,特别是上次副总编的那些话后,我就感觉好多人的目光变了。那个李原开以前见了我就讨稿子说我的文章能使他的版面生辉。现在呢?我真感到人不可理喻,为这样的人悲哀……”“别这样敏感行不行。”若尘略显不耐烦地打断她话,说“你老公饿了,咱先吃饱肚子,再讨论人该怎样做事行不行,” 心怡不满地望眼丈夫,说“你成天饿。再说,做饭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老婆,你看看表几点了,我一下班就听你唠叨。”若尘顿下又说:“人首先要解决生存之道。都象你这么高尚,就没有什么社会之分了。你可以用你的高尚思想影响人,但你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去要求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二十二 总编打电话叫心怡到自己办公室来。 对总编,心怡心存感激! 她早听新闻部主任说,当初是总编力排众议让自己借用到报社。 总编高个、国字脸给人的印象很儒雅。 见心怡进来便关上门热情地让她坐沙发并端上一杯茶水。 总编如此客气,心怡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开销我了……这样一想她端茶杯的手不禁微微有些发抖。抿口茶,管他说什么反正我没做错什么,开销就开销。虽这样想,她眼睫仍潮湿了。 总编看眼心怡,说“你到咱们报社有半年了,工作的还不错。”心怡脸微微一红,低头喝水。先甜后苦,他这样说肯定要开销我了。 总编温和地笑,说“我今天叫你来是想问你在以往的社会交往中是不是得罪过人?”心怡淡然地说:“我无论和谁都相处的还可以。”总编略略严肃地说:“你再好好想想。”心怡定下心,平静地说:“总编,请你相信。我不说自己有多好,但得罪人,伤人心的事我不会去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既是他做错了事委婉地说下就行,为啥要伤人家。这事我不会去做,请你相信我。” 总编拉开桌斗把一封信展开递给她。 心怡疑惑地接过看,立时脸胀得通红:这是封匿名信! 信中说心怡声言当了记者要报复人,在报纸上揭露他们……说心怡言报社总编、社长等一干领导整天不务正业爱跳舞、爱美女…… 总编抽烟静静地看心怡! 心怡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口,用手帕擦下唇一字一句地说:“我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这些话我没有说过。”她拿起信又仔细看下说:“这象是用左手写的,这说明……” 冷丁她想起凤丽,心抖了! 总编严肃地问:“说明什么?”“我……”心怡的心齿疼,总编仍严肃地问:“你知道这信是谁写的。”心怡哽咽着对总编说了自己曾对凤丽说过的话。末了又道:“我没想到她嫉妒心这么强,竟把我说的话反用,拿匿名信来伤害我。” 总编轻轻点下头,说“刘凤丽,是不是那个一中教师。”心怡擦去泪水,说“对。当初她和我一同应聘报社,报社政审时,她没过关,我俩从小是同学,为了帮她我才把报社常办舞会的事告诉她。” 总编微微一笑,说“我们政审时刘凤丽是没有通过。这么说你是有心想帮她,把报社的许多事都告诉她,还有你自己对未来的打算、抱负。她由于嫉妒反咬你一口。”心怡有些感激地点下头,说“是的。这些话我再没对谁说过,只有她。” 总编往烟灰缸里按灭烟头,严肃地说:“你现在是党报记者,出去说话办事一定要有原则。”心怡轻轻点下头。 总编拿起那份匿名信放进桌斗,又说“这事你不要背思想包袱,我相信你说的是实情,回去好好工作。” 心怡扫眼桌斗,轻声说“谢谢您!” 出总编办公室,心怡望着漫天的夕阳泪流满面! 下班时间,街上人流涌动,汽车鸣笛声时起时伏。 二十三 心怡思虑凤丽写匿名信的事要不要告诉若尘。 无论如何凤丽和若尘是表兄妹,如果因为这事弄得两家老人不和,若尘对凤丽有看法,总是自己的罪过。凤丽肯定死不承认,说不定还要大吵大闹,说她白心怡没事找事,冤枉自己。 这事窝在心里又实在哽! 一连几天,心怡吃不下饭,晚上也睡不好。 若尘问怎么了,望着丈夫关切、疼爱的目光,心怡流泪…… 若尘温柔地揽过心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一块想办法解决,要她别闷在心里。 心怡大声哭了! 若尘得知原委后心疼又气愤地说:“我早给你说过,凤丽是吃谁的饭砸谁的锅。如今出了这事也好,你清醒清醒,以后别那么老实了。你想开些,和这样的人计较掉自己的价。”心怡哽咽着说:“我不和她计较。但愿这事不要影响你们亲戚间的情份。”“谁和她是亲戚!”若尘又是轻蔑又是气恼地说,“她爷爷和我外祖父是结拜兄弟,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当初,她爷爷看我外祖父有职有权就竭力迎合,我外祖父是个义气人,再说两家老家同在一个村子,就认了这个兄弟。”心怡惊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是亲表兄妹呢。”若尘说:“我不是早告诉你少和她来往。她家受了我家那么多好处,文革时她爸爸还带头批我外祖父。” 二十四 心怡要去见凤丽,若尘见阻止不了要和她一块去。 “你放心,我不是去找她算账。”心怡淡淡地说,“我只是想看看她写了匿名信后见我说什么。”若尘说:“这种人既能做这事,就无所谓,要我说别理她,以后日子长着哩。” 心怡道:“其实她很可怜。一个人沦落到写匿名信告黑状的地步,只能说明她心里龌龊。”若尘心疼地说:“我知道你很伤心,多年的同学在背后放了冷枪。再说你们总编不把信给你,或当面你烧了,这也是他治人的手腕,你以后在工作中要当心。” 凤丽的行为使心怡感到悲哀,不说两人关系多好、多铁,毕竟交往二十多年了,她想不通凤丽为啥要背后这样做事。 她一定要亲自去会会凤丽,看她如何面对自己。 心怡来到学校正逢学生上课间操。 听着广播里的一二三口令,望着整齐的学生队伍,心怡不由地浮想连连:自己离开高中生活十多年了,如今中学同学遇到一起真不容易,大家都忙各自的生活…… 课间操散了,学校的大喇叭唱起了欢快的歌儿。 凤丽踏着轻快的节拍朝心怡走来:“我早看见你了。最近忙吧,你脸很黄,是不是病了?” 心怡瞧她坦然的神态:装得挺象,真不害臊! 凤丽又说:“走,到我家去。”心怡稳住自己心,问“你没课了?”凤丽道:“我今早只有一节课上完了。” 心怡随凤丽来到她家。 凤丽打开柜子取出两条珍珠项链放到心怡面前,说“左则去海南出差,买回两条珍珠项链。你喜欢那一条拿吧,我还说这几天给你送过去,刚巧你来了。” 望着明媚光洁的珍珠项链,所有和凤丽交往的情形涌到心怡面前…… “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凤丽又从桌斗里取出一张录取通知书,心怡打开看是某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凤丽自得地坐在沙发上,仰脸望着天花板恨恨地说:“我要永远离开这鬼地方,我讨厌这地方,恨这地方。” 心怡望着凤丽有些变形的脸:这女人疯了! “心怡!”凤丽又说,“咱俩就要分别了,如果我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请原谅” 你知道良心不安了?! 心怡问:“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吗?” 凤丽瞧眼她说:“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有什么磕磕碰碰的。我只愿你念在咱们从小同学相识多年的情分上原谅了。” 凤丽走到窗前望着校园,恨恨地说:“我要出国,这地方,这学校我看着就来气。” 二十五 心怡回家,若尘急急地问:“没吵起来吧?”心怡有些疲惫地说:“凤丽考上研究生了。”若尘双手抚着妻子肩,说“凤丽也许不知道她写匿名信的事你知道。咱们把这事忘掉罢,反正她走了。” 心怡缓缓地说:“人活在世上真是很短暂,大家能遇在一起就是缘分。为啥要明争暗斗,闹得彼此怨气冲冲。古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虽然有自嘲的成份在里面,但也很对。一个人只要自己不做坏事,任由别人说去,坦然地生活,时间一长,说别人的人也觉得没意思。” “叮铃铃……”桌上电话响,若尘拿起:“老同学,什么事?”“是这样……”电话那边犹豫下,说“市上今天下午开了一个会,说要精简机构,清退机关事业单位的企业借用人员,特别是工人身份的人。心怡在清退之中。后天宣布,我提前给你打声招呼,好有个准备……” 心怡坐在沙发上微微垂着头看一本《新闻学》。 若尘放下电话,到阳台点支烟深深地吸口。 布满苍穹的星儿晶晶闪烁! 天上每一个颗星都有自己的位置可以闪光,地下的人呢? 心怡睡着了,手中的书掉地。 长按上图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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